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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延亮]金锁记

#7天夫妻性生活实验:第一天刘备从汉中回来,到家以后倒头就睡。第二天诸葛亮算了一天数学到凌晨两点,到家以后倒头就睡。第三天刘备去找诸葛亮,诸葛亮在看公文,刘备走了。第四天诸葛亮收到了斯基瞒寄来的鸡舌香(让他给尚书令苟或打下手的意思),刘备表示曹贼的奸计怎么能动摇他们夫妻情深呢?第五天刘备封法正为尚书令,诸葛亮说他不在乎那些。第六天刘备去魏延房里睡,第七天诸葛亮去魏延房里睡


魏延第一次见到诸葛亮是在汉中大捷的庆功宴会上,刘备将他从成都唤了过来。其实他没必要这样做的,但是他还是写了封信,令诸葛亮千里迢迢地赶到了这里,然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左侧。魏延只顾着和身旁的人喝酒,并没有注意看他,只觉得他坐在刘备身边十分妥帖,好像是自然而然应该在这里。

 

“孔明,听说曹孟德给你寄来了礼物”,孙乾说,“你快给我们看看”

诸葛亮笑了笑,还没开口便被简雍抢白道,“是鸡舌香五斤 —— 几时向吾心”

“你乱说什么呢?”,马谡说,“尚书郎口含鸡舌香上殿议事,曹操是要许诺给军师尚书的职务”

“孝直快把你的尚书令让给孔明”,张飞说,“莫要让军师被诱到北边去”

 

“我从不送礼,只打欠条”,法正斜倚在案上,“如果这次我将尚书令让给了孔明,那么日后主公再晋位时许了孔明什么,可要统统让给我哦”

“你确实小气”,张飞说

“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,人人都知道法孝直小气”,法正忽然诡秘地一笑,“可我却不知道三将军有多大气,现在武将还没有封赏,不知主公会派你驻守哪里?三将军如此深明大义,不如一会儿主公许了你什么,你就把什么让给军师,好替主公留住他啊”

众人一阵哄笑,张飞也跟着大家笑,却笑得有些不自然。

“好了好了,主公和我都不在乎那些,我们身在蜀中,自然要倚重孝直这样的蜀中才俊。我看今天是菜太少,酒太多,堵不住你们的嘴,倒引出你们这么多话来”,诸葛亮转向刘备,“不过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汉中了,倒是汉中的太守必须今晚定下来,其余武将可以回成都后再行封赏”

刘备原先只顾吃菜,听到诸葛亮这句话才抬起头,“军师说得对”,他端着酒碗占了起来,“那我今夜便任命汉中太守”

魏延低头喝酒,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昨夜的光景。刘备夜间莫名跑到他的军帐里,说要与他同榻,却并不想同他睡觉,非要和他谈汉中布防。魏延只好一五一十地同他讲了,见刘备不住地点头,心却一点一点地向下沉。这是他做白日梦时,在沙地上用树枝推演出的结果,他实在舍不得将它送给别人,就像玉匠在深夜里抚摸着精美的玉器,这是他耗费了半生雕琢的稀世之宝,他爱护它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珠,而它明天就要摆在别人家最显眼的位置上了。可他又必须把它讲出来,因为这可是一块和氏璧 —— 即使被砍断双脚,也要献出来的和和氏璧——如果没人发现,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,但若是被人发现,它就永远是别人的了。但愿三将军能够珍惜它,用好它.....

他辛苦地咽下一口酒,眼泪顺着喉咙向腔子里落,朦胧间却看到刘备向他这里走来

 

这是魏延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,他听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,刘备走到他面前时便忍不住站了起来,好像是排演过的,预先知道了要发生什么。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,却被他悬置在思考之外了,他听到刘备对他说,

“今委卿以重任,卿居之欲云何?”

他答道:“若曹操举天下而来,请为大王拒之;偏将十万之众至,请为大王吞之。”

 

 

后世史书中说,“众咸壮其言”,当时魏延却没有太注意,待到他回过神来,宴席已经散了。魏延和几个人在外面闲晃,找不到通宵开业的酒馆,于是干脆骑马绕着汉中城跑了几圈,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了。他放慢脚步走到卧房门前,看到门上倒悬的佩剑,便取下来随手耍了两下,忽然觉得好没意思。

“富贵不归故乡,如衣锦夜行,谁知之者”,只当了那么一会儿的主角,人就都走光了。现在他还没尽兴,但没有人可以告诉了。

 

 

谁知卧室里竟然还有个人在等他,他一推开门,月光就照亮了诸葛亮的脸,他从魏延的榻上站了起来,得体地笑着,“我刚赶到就被主公拉去了宴会,还没来得及安排住宿。现在汉中的驿站都闭门谢客,只能在魏将军这里借宿一晚了”,他看着魏延,“将军不会赶我出去吧?”
魏延觉得有些好笑,但是他又不能将军师大人赶出去(他能以什么理由赶他出去?),只好在他身边笔直地躺下了。

空气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不断地膨胀,将他压得喘不过气。到了三更天时他终于躺不住了,于是提起枪走到院中练武。他将缨枪耍了几个轮头,尤嫌不够。这个晚上实在是太安静了,甚至听不到军师在内间的呼吸声。他拖着枪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,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,因为生气总要有个由头。

他抬头看了看天,一轮明月高悬在漆黑的天上,因为离得太远,只能看到一点光斑。他盯着这一小块月亮看了一会儿,心里空落落的。

 

后来刘备去东征,诸葛亮没有劝阻(“丞相心里其实也是希望收复荆州的”,马谡事后这样向魏延解释,“可能也需要有个人劝劝他”)然后是兵败如山倒,死亡像一座山一样立在眼前,他无论怎么喊对面的人都听不到,于是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了(他要原谅什么?)。诸葛亮将自己在灵堂关了三天三夜,出来以后带着刘备的棺椁溯江而上,回到成都,缩小防线闭锁国门,在关隘处布置重兵把守。
世上的事大多没头没尾,不像故事书,有起承转合,留足了悬念却不会令人生气,因为知道最后到底都会有个交代。上帝的归上帝,凯撒的归凯撒,各人得到他们应得的。

魏延之前忙着在汉中布防,回到成都时正赶上丧仪的尾声。而诸葛亮快步拾级而上赶往正殿,身后跟着一连串败报,听到“魏司徒华歆来信劝您举国称藩”时,他将要踏上一级台阶的脚收了回来,转过身却正看到魏延。诸葛亮很惊讶,仿佛魏延不该出现在这里。两人都还身着缟素,一个在上一个在下,相隔五步面对面站着,彼此都很尴尬。

这是魏延第二次看到诸葛亮。

 

 

这段时间非常奇怪,仿佛他和什么人定下了休战协议,对眼前的深渊,埋伏在对面的滚滚沙尘视而不见,专注地研究战壕边上一朵野花的形状,将花瓣的数量数得清清楚楚。今年的春天来得非常晚,走得却早,是从中间被截断了。在干旱的北方,千军万马践踏的战场前线,为什么会开出一朵花呢?他心中感到惊奇,荒地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开出一朵花呢?

那时他不知道他需要一个完整的春天,也不知道一个好故事需要一个完整的春天来开头。诸葛亮从汉中出发,只是在战车里向他招了招手。他就赶了上去,起初他只是试探性的策马前行。马蹄向前走动了一步,两步,三步,他就像一个人重新发现了自己的四肢一样,在平地里飞快地跑了起来。他原本就是刀尖上的精灵,不用什么理由就能将一个时代抛在身后。

 

 

魏延在阳平关追上了诸葛亮,马谡正在为他缓缓展开一卷地图,是汉中以北的魏国疆域图。

他的心跳漏了一拍,那副图就在他的眼前烧了起来。他在夜里将它看了无数遍,他熟悉每一条山脉就像熟悉自己的每一块骨头,他闭上眼睛,就能听到河边潺潺的水声,是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淌。他要牵着马,仔细地在林木间行走,不放过任何一片阴影,因为每一片树叶后面,都可能藏着一只野鹿的眼睛,忽远忽近。他必须绕开所有可能的陷阱,先于所有人的目光,跳开中间漫长的步骤,直接飞奔到长安城下。

“走子午谷”,魏延忽然睁开了眼,“在骆谷以北还有一条路”

“什么?”马谡飞快地看了一眼地图,“魏将军莫不是眼花了”

“路在地上,又不在图里,你当然看不到”魏延说,“只要给我五千精兵,与丞相异道会于潼关,一月之内便可弹定长安”

马谡嗤笑了一下,将要说出些什么话,却被诸葛亮一个手势止住了,他走近地图,沿着魏延用手指虚划出的线路看了过去。魏延屏住气息,按着佩剑,手指摩梭着剑柄上的纹路,仿佛在这拉长的一瞬里被检视的是自己。

“文长这是韩信的奇谋”,诸葛亮抬起头,目光在魏延的脸上逡巡,过了半晌,方说到

“可我要辜负你的奇谋了”,他对马谡说,“把图收起来吧”

“为什么?”魏延几乎要喊了起来

“因为我没法在二十天内赶过来”,诸葛亮说,“没有陇西各郡的支撑,我也没法在被三面围攻时守住关中,照原计划从斜谷出发”

魏延撇了撇嘴,翻身上马,很快地走远了

 

如果不出意外,故事就会这样顺畅地流淌下去,史书总是很厚,卷起来时看不出来,展开以后却长得没边,他们在史书的字里行间里纵马驰骋:魏延率领先锋铁骑在前面探路,诸葛亮的轺车就跟在后面。赵云在箕谷的疑兵将曹真引向了东面,而他们真正的主力由祁山进入雍凉,如入无人之境,天水,安定,南安三郡望风而降,关中响震。

“文长,你停一停”,诸葛亮从车里探出身

他没有听到

“文长,你停下来等一等,后面的辎重车要追不上了”诸葛亮喊道

他倏地拉住马,向后转过来,差点和诸葛亮迎面撞上。

他看到诸葛亮站在轺车上,肩上落了几瓣桃花。魏延愣住了,他不是先在地上看到的那朵小花吗?怎么落到了诸葛亮的肩上?而诸葛亮看起来对此一无所知,仍然在和他快乐地说着些什么,凉州全境像是卷轴一样在他身后展开了,一直延伸到西域都护府,汇聚在地平线上,通往春风都吹不到的神秘西方。

事后魏延无数次回想这一时刻,却怎么也想不通厄运是何时追上他们的,他们的梦做得这样轻盈,这样合情合理,他亲眼看着它摇摇晃晃地升上天空,越飞越远。他希望它在天空里多停留一会儿,不要像汉中的宴席那样散得太快,他还没有反应过来,那个辉煌的时刻就永远地过去了。但是也别太迟了,等到垂垂暮年,即使饮马河洛,也没有少年英雄的快乐了。

他没有等太久,只是走了个神,故事就结束了。

只用了十天,马谡的败报就到了。

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,赌徒的时代与他们擦肩而过,永远地离开了。

魏延的思想被悬置了,他不敢看诸葛亮,因为这不是他自己的失败,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败了,他将会迎面承受一切可能的结果,就好比一个人直视着太阳那样,直到它耀眼的光芒灼瞎了自己的眼睛。

可这次是诸葛亮一个人拿的主意,想到这里,他就尴尬地撇开了眼睛,不愿意向中军帐那里看
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,如果他不说,那些话就会在夜晚自己溜达出来,搅得他睡不成觉,于是他只身走到中军帐里,迎着诸葛亮震惊的目光,朗声说道:

“我们现下只是前军失利,与安定失去了联系,但是我们仍然据有天水和南安,而张颌轻骑至此,虽然在街亭获得了大胜,但已是强弩之末。如果我们继续强攻陇西,未必不能获得凉州以西的土地”
诸葛亮将魏延说的话仔细地考虑了一遍,但是他看起来心不在焉地,手里玩着扇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。

“退兵” 他最后下了一个结论。

二年他们出兵散关,围住陈仓,用了二十天仍然没有攻克,粮尽而还。

大帐里有一些他无法忍受的失败的空气,令他忍不住叫骂,用刀在杨仪的脸上比划,把自己变成一个硌人的钉子。.在别人眼里他的攻击其实只是指向同一个人,他们看到另外一个魏延在原地站了起来,向中军帐痛心疾首地说道,“如果当初丞相采取了我的提议....” 而诸葛亮用他的侧脸承受了他的攻击。而魏延知道不是这样的,他知道他的指责刺痛不了任何人,它只是刺穿了空气,一滴水从冰棱上落下来,“啪”地消失了。

他眼睁睁地看着它在阳光下蒸发了,他的过去和未来,这是夺取多少个武都和阴平都无法弥补的。

魏延始终气鼓鼓的

 

 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”,诸葛亮走到他的面前,压低声音,“你觉得我像其他人一样把你的计策当成了笑话,但是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想。你的奇谋是献给未来的,现在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那一刻做准备,我们必须先获得陇右,你明白吗?”

我当然明白,魏延在心里尖叫道,你舍不得让我去的,因为那样无异于放虎归山。如果给自己五千兵士,轻骑奔袭,他将会跑得比箭还要快,超过他的思想,甚至超过这个时代,然后像一块摔碎的玉石那样砸烂在山崖下。诸葛亮怎么舍得这样做!他只当自己是一个红宝石珠连成的手串,他要仔细计算自己的生命,然后拆散了它,一颗一颗地慢慢用,先用第一颗换取武都,第二颗换取阴平......一年,两年...十年,他竟然在诸葛亮帐下站了十年。

想想当初刘备任命他为汉中太守的往事,简直是隔世的事,仿佛是别人的记忆,与自己毫无关系的。他被诸葛亮驱使了十年,与他相互折磨了十年,到现在他们都已经五十岁了,一辈子将要过完了,他的一辈子快完了。

他恨他!

比起旁的事,他更恨诸葛亮非要在自己心里种下一个念想,谁都知道不可能的念想,好诱自己去为他赢取更多的胜利,可他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。

 

诸葛亮当他是死亡清单里遗漏下来的人,像是珍惜从过去落下的一滴水那样珍惜他。可魏延从不这么想,他觉得自己是这个无聊的时代唯一的变数。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收拾残局,他却不愿安分做守陵人。他不愿意将余下的生命消耗在永无止境的拉锯战,一城一郡的琐碎中,他还眼巴巴地奢望着官渡,赤壁,夷陵那样的大洗涤大震荡,哪怕败得倾家荡产的那个是他也好啊。

 

阳溪大捷后,他提着费耀的人头回到中军帐中,将它甩在了地上,兴奋地看着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,睁开的眼睛望着自己,而诸葛亮仍然低头在竹简上写着些什么,一边说着,“将军辛苦了”

 

魏延并不觉得扫兴,只是愣了一下。诸葛亮写完了手头的东西,将它包好了放在一边,抬头见魏延没走,于是起身走到他面前,伸手将他肩上的沙尘拂了下去,好像掉下了一地的落花,然后诸葛亮看着他笑了笑。

 

 

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完,现在是建兴十二年,刘备死了,关张马黄赵都死了,简雍孙乾法正马谡也都死了,那天的酒宴上的见证者都已经死了,只剩下他和诸葛亮两个人。有时魏延觉得自己已经和他一同生活了一百年,并且将永远捆绑在一起,在永生的河流上不断前行,金色的太阳照在前面。

这个想法吓到了他,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。

他策马跑到了渭水河边,看到无数只白鸟腾空而起,哗啦啦地纸钱一样散开,聚拢,又跌落到了水里,他又转身看背后的营盘,背靠着黄昏,像是一个人被死亡亲吻的苍白的脸,泛着一点病态的红晕。忽然有水滴落在手背上,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,他怎么会哭呢?这一天就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,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他们与北岸的司马懿对峙了一百天,甚至在地里种起了庄稼,可以在这里住到天荒地老。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哭的?他想不明白,可是泪水就这么簌簌地顺着指缝落下来,捧都捧不住.

 

 

夜里他回到了营帐,费祎说丞相有事找他,却没有将他带到中军帐,而是将他拉去了渭河岸边。费祎将他放下就走远了,周边没有一个人,是个完美谋杀现场

原来是诸葛亮觉得自己死后就没人管得住魏延了,却又不信他再三起誓,只是问他“你拿什么担保”,“我拿什么担保”,魏延学着他的腔调说了一遍,“不如你嫁给我,那样你的军队就是我的军队,我怎么会背叛我自己呢”,诸葛亮说军中不许饮酒,没法合卺,魏延说没关系,我们可以喝月亮来代替。魏延于是真的伸手到河水里掬了一捧,手心里果真是明晃晃的月亮

 

魏延也说不清此刻是四更还是五更,总之是个日夜交接,非人的时刻。远处似乎站立着几个亲兵,只能看到漆黑的剪影,像是陵墓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陶俑。这倒真是死生同穴了,魏延恍惚地想

 

 

此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,诸葛亮回到了帐中,再也没有出来过,而魏延也每天照常操练兵马。想想也是奇怪,魏延看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军帐,隔三差五打闹的兵士,塞得满满的粮仓,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,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。他有意将这些念头撇开了,这向来是他的长处,如果不能清空心思,总是和一些无中生有的想法待在一起,如何能把握战机,临阵应变?

 

 

有一天他坐在帐中沉思,忽然哭声震天,这些想法却顺着哭声浮了上来,他看到费祎从帐外走了进来,对他说:

"丞相去世了

”为什么是由你告诉我的?”魏延问

“他们说要你断后,谁知道是什么意思”费祎没有回答他,“我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,你自己决定吧”

“知道了”魏延说

 

 

费祎走后,魏延放下帘子,在灯盏边坐了下来。他现在面临着人生中最重大的选择,投敌,留下来被杀死,或者是更好的选择,他前半生从来没有过的机会——这时如果他有打火机,最好可以抽一根烟,于是他摸了摸腰带那里,发现什么都没有,方才想起来剑已经被他悬挂了起来。他有些轻微的失落,只能反复摩梭着手里的头盔。他自负武艺过人,从来没有过大败溃逃的经历,因此头盔还是崭新的,光滑得像是一面镜子。他有些怜惜地看了看它,将它端端正正地戴在了头上,然后走到了一面真正铜镜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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